手术染上毒瘾 车祸方知真相遗留手术针令她断肠18年海子
一根手术缝合针在她的身体里蛰伏了18年,一次偶然的交通事故让它露出了真容。饱受针痛折磨、四度自杀未遂的李婷恍惚间豁然明白:自己染上毒瘾,失去工会主席的职位,“气死”担任市人大副主任的父亲,被女儿骂作“坏女人”,一切的一切,均源于18年前的那次剖腹产手术,她将医院告上了法庭。11月26日,安徽省六安市中级人民法院委托解放军105医院帮助李婷取出了那根惹祸的缝合针。此案目前尚未判决。 手术顺利,但术后只能用杜冷丁止痛 1986年9月20日,李婷在安徽省六安市,妇幼保健院剖腹生下女儿。从手术室出来,她指着肚脐眼处一个劲地对丈夫说:“疼!疼!”回到病房,丁立明见妻子疼得额头渗出一层密密的汗,便去找值班医生,问会不会是手术出了什么差错。值班医生很生气地说:“麻药失效后哪有不疼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后来,医生对护士说:“给她打杜冷丁止痛。” 一针杜冷丁下去,李婷的疼痛很快得到了缓解,但几个小时过去后,疼痛又开始发作,丁立明又去找医生。医生这次更加干脆:“再打杜冷丁,一天三次,一次100毫克。” 5天后,李婷出院了,但她已经对杜冷丁产生了严重的依赖性。 疼痛在一点一点地吞噬李婷的意志。有一次喂奶,女儿踢到了她的肚子上,疼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女儿被抛到茶几上,又从茶几上滚落到水泥地上,可怜女儿当时才刚刚满月。 李婷急不可耐地跑到妇幼保健院妇产科开了两支杜冷丁,又通过熟人要来了注射器,回来后背着丈夫自己注射。据李婷回忆,她总共到妇幼保健院开了不下10支杜冷丁,后来医生不敢给她开了。但是,一天不打针,她就痛得什么活也干不成。 李婷是个要强的人,在她请产假前就有传言说上面准备提拔她,越在紧要关头越要争口气,所以女儿满月没多久,她就强打精神去上班了。为了弄到杜冷丁,避免在办公室里出丑,李婷开始四处打听谁家有癌症病人去世,只要探到消息,就出高价从死者家属手里购买杜冷丁。 一支又一支杜冷丁支撑李婷完成了一项又一项工作,李婷连续4年被评为先进个人,1990年底,年仅25岁的李婷被选举为六安地区农资公司工会主席,成了当时六安地区最年轻的科级女干部之一。 老父遗言:“女儿的毒没戒掉,我死不瞑目!” 李婷的进步让时任六安地区人大副主任的父亲李连成喜不自禁。1989年,李婷在当地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李连成很是高兴。 那年11月30日晚上8时,李婷下班途中,突见3个男青年手持匕首暴殴一名小青年。李婷不顾一切地同歹徒进行肉搏战。结果,李婷的胳膊被刀子戳伤了几道口子,歹徒被不怕死的李婷吓得落荒而逃,受伤的小青年获救了! 李婷因此被安徽省委宣传部、省公安厅联合授予“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光荣称号,并受到了省领导的接见。 当天,李连成直接从车站将女儿接到自己家中,将省里发给李婷的奖状贴在书房的墙上。有战友、同事到家中作客,李连成总要想出种种借口将他们引进书房参观一下,每每听到客人夸奖女儿,李连成都会心花怒放,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不久之后的一个电话彻底驱走了李连成心中的骄傲。电话是女婿打来的。“爸爸,你快点过来,李婷她……她……在吸毒……” 他赶过去,看到了一排杜冷丁空瓶,粗略估算一下,不下500支!看着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女儿,李连成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醒来后,李连成将女儿带回自己家中。 “跟爸爸说,为什么要吸毒?” “我肚子痛……”李婷的声音小得像蚊吟。肚子疼!肚子疼!全是鬼话!李连成伤心极了,用皮带将女儿抽了一顿后,摇摇晃晃来到书房里,将墙上女儿的奖状撕得粉碎。 李婷跪倒在父亲跟前:“爸爸你别气坏了身子,我一定戒,一定重新做人!” 李婷的决心不可谓不大,但此时她已中毒太深,没有了杜冷丁,那种痛苦没法用语言来形容。 更要命的是,由于没有杜冷丁镇痛,肚子不能承受一点压力。和丈夫过夫妻生活时,丈夫一碰她,一阵钻心的疼痛就差点让她闭过气去。她大叫一声将丈夫掀到地板上。 李婷没办法跟丈夫解释,为了消解丈夫的怒火,她偷偷给一家私人诊所打电话,让对方派人将杜冷丁送到她家楼下,她按每支50元的高价购买。来人将货送到楼下后,李婷将钱放在篮子里从窗户口吊下去,再将杜冷丁吊上来。第一次戒毒就这样失败了。 两个月后的一天上午,李婷在家偷偷注射完杜冷丁后,骑着摩托车去上班。由于这次注射超量,李婷在车上睡着了,摩托车撞向路边的一棵大树。车轮被卡在树杈里,轮子在转,李婷却趴在车上酣睡不醒。路人以为李婷被撞死了,赶紧七手八脚将她送进医院。 一夜之间,女工会主席吸毒的丑闻传遍了六安市的大街小巷——包括李婷的单位,很显然,李婷已不适宜再担任工会主席。李连成得知此事后,到女儿家,一进门就要给女儿跪下:“爸从小就疼你,你把毒戒了,算是爸没白疼你一场,爸求你了……”话没说完,他身子一歪,便不省人事。从那以后,李连成身子每况愈下,终于一病不起。 2001年2月,李连成含恨离开了人世。临走前,他将老伴叫到跟前:“女儿的毒没戒,我死不瞑目啊……” 15年的时间,李婷同毒魔打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恶战,但每次都以她的失败告终。李婷觉得,再活下去,母亲、丈夫、女儿都会被她活活气死。 晚上,李婷找来一把剃须刀,将自己关进浴室。醒来后,李婷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是丈夫救了她。丈夫抱着她的头呜呜地哭:“你连死的决心都有了,为什么就戒不了毒呢?” 此情何堪:“妈妈,你不是个好女人!” 由于长期在胳膊上静脉注射,李婷的两只胳膊严重硬结变形,不能伸直、抬高,穿衣、洗澡、梳头全靠女儿小蕊帮忙。 她问女儿恨不恨妈妈,女儿摇摇头:“你把毒戒了,我和爸爸都爱你。”李婷分明看见,女儿的眼里有晶莹的泪花。 有一次毒瘾发作,室外零下4摄氏度,为了戒毒,上身只穿单衣的李婷蹲在结冰的河里。小蕊一边哭一边将妈妈扶上岸,她相信妈妈肯定会戒毒成功。 然而遗憾的是,在毒魔和疼痛的双重压力下,李婷最终选择了放弃。 这一天,小蕊提前放学回家。当她打开房门时,发现妈妈歪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只手握着注射器……她发疯似的将妈妈摇醒,对着妈妈一字一顿地说:“你不是好女人!我恨你!” 当天晚上,趁丈夫睡着了,李婷来到卫生间,将200粒安定片一齐吞进肚里。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又一次躺在医院里,女儿把脸贴在她的脸上,女儿的脸上全是泪。“妈妈,原谅我,蕊蕊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蕊蕊果然没有再惹李婷生气,但她明显地感觉到,女儿与她疏远了。还对她说:“妈,我求您一件事,以后您在街上看见我,千万别招呼我,否则,同学们会笑话我的,说我是老杜的女儿……” 老杜的女儿?杜冷丁?李婷愣愣地看着女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觉得自己不配做母亲! 可自己为什么就戒不了毒呢?李婷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恨恨地想,都是这双手贱,要是把这双手剁了,没有人帮自己注射,那岂不就等于戒成了毒? 李婷跑进厨房,把手放在砧板上,拿起菜刀朝自己的手指上使劲剁下去…… 蕊蕊哭着冲进厨房,一把将妈妈抱住……医生整整给李婷缝了24针。 真相大白,18年屈辱对谁诉说 2004年4月13日,一个小小的交通事故,却揭开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真相。 这天中午,李婷被板车撞了,拉车的老头将她拉进了医院。医生给李婷的腹部拍了一张X光片。 医生对李婷说:“你的体内有一根月牙状的金属针,从外形看,像是手术缝合针。” 10月,李婷向六安市中级人民法院起诉,要求法院判令六安市宝安区妇幼保健院(六安地改市后,原六安市改为宝安区)向原告赔礼道歉,并向公众说明原告吸毒原委,赔偿原告经济损失。 11月26日,法院委托解放军105医院帮助李婷取出了那根惹祸的缝合针,专家在现场见证了这场特别的手术,认定体内留针属实。12月7日,接受采访时,李婷说目前尚未就经济赔偿问题与六安市宝安区妇幼保健院达成庭外和解,法庭将依法作出判决。 女儿在获知妈妈吸毒的原委后,跪在妈妈面前:“妈妈,你打我吧,以前都是我不对……”李婷将女儿紧紧搂在自己怀里,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女儿的脸上:“妈妈不怪你,妈妈爱你。” 李婷能戒掉毒瘾吗?但愿她摆脱了那根折磨了她18年的手术缝合针后,能在家人的爱护下,重拾对生活的希望,将毒戒了,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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